难忘舐犊情:点滴忆师恩-蔡子琛
作者:蔡子琛
我小学就读的母校——仰光中国女中附小,高高的四层校舍楼矗立在伊拉瓦底江北畔,以其有序的管理,严谨的校风,浓郁的学风,成为一所教学品质优良的名校,独树侨居地而享有盛誉。我颇以能入此校门为幸、为荣。母校培育之恩,重胜泰山;尊师教导之泽,深超大海。常相忆的,就有深受师生、家长们尊敬与爱戴的周雅宝校长。她先任学校教导主任,在老校长周颖如离校后,任校长。在此,摘取零星片断的记忆,以纪念她为学校、为学生们所奉献的全部热情、青春与岁月,以表达怀旧思念之情。
记忆中的周老师,很斯文地戴副眼镜,走路步履轻快,穿着十分简洁朴素。她说话嗓音不高,语速不快,慢条斯理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即使面对调皮的学生,依然怀着一颗宽容的心,以低廻的语调轻声地讲道理,以自己的言行举止向身旁的师生彰显她“为人师表”的风采。
周老师夫妇与我父母是同乡。早年相识并有来往。年幼的我并不知情,懵懂地还以为是自己上了学,家长才与老师相识。虽然有这层关系,他们从没有在孩子面前透露过。母亲更没有想过走后门,让孩子得到什么优惠照顾。周老师也从没有对我法外开恩,姑息纵容,反倒要求更加严格。有一回早晨,在校领导办公室门口,周老师逮住我,指指我脖子上的泥迹,叫我自己搓一下,只见一缕呦黑的泥条被搓下来,我顿时脸红埋下头,真恨不得有个地板缝可以钻进去。只听见周老师娓娓叮嘱:以后要爱干净,讲卫生,不要等妈妈叫才洗澡。教会我自己的事情要记得自己干。
1971年探亲回家,母亲拿出珍藏的《孙中山先生的故事》给我,书封面右侧上写着“演讲比赛第五名”七个毛笔字。那是五年级时,被班主任老师点名参加全校演讲比赛获得的奖品,具体演讲的内容我早已不记得,不是母亲提及,连演讲比赛得奖这樁事,我也早忘得一干二净。母亲指着封面题词告诉我,那是周老师的墨迹。一眼望去寥寥七个字,功力苍劲,笔锋有力,如行云流水,真是耐看。母亲还向我复述了周老师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我上台演讲的姿态:我站在台上。左手插在腰上,挥动着右手。讲演时一点也不害怕,我那憨憨的模样,逗得她们俩哈哈大笑!曾经身为教师的母亲,深情地提醒我:不要忘记这些培育过我的师长们。这本书的出现与母亲讲述的故事,倒是让我日后一直铭记在心。我还记得1963年回国前,赵润珍班主任召集小学同窗照了张相,相片上也有周老师的墨宝,一丝不苟的飞燕展翅隶书体“欢送蔡子琛同学回国学习留念”,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隶书体字,印象极深,特别喜欢。翻看我回国后的字迹,不难发现有一段时间写的就是隶书体钢笔字,足见尽管周老师不曾亲自施教。其潜移默化的影响无所不在。
1963年回国前,我曾回母校告别,见过周老师与其他老师。再次与周老师聚首相见,是在1971年10月的北京火车站。那天,我探亲刚抵达北京,而周老师则也是刚从缅甸回来。正准备乘当日火车,启程赶往厦门就职。我得知消息比较晚,登门拜访已经来不及,只得在临发车前赶到火车站。我站在自动扶梯的上端,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的旅客,深怕周老师从我眼廉中漏过。所幸,我的努力、期待没有白费。看见周老师夫妇顺梯而上,我兴奋地迎了上去,她惊诧我的突然出现,分外地欣喜。我一边帮他们拎行李,一边抓紧时间向他们汇报在黑龙江兵团插队的情况。周老师认真仔细地倾听,末了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一是要注意身体;二是不要间断学习。见面时间虽然短暂,周老师的叮咛我却不敢忘怀,常常回味她的字字千金,犹如一支强心剂,让我不敢松动,一直孜孜不倦地读书学习,这才有了1977年恢复高考后走进大门的幸事。
再次与周老师聚首相见是在1991年,周老师决定投亲移居香港,行前来北京与旧知好友告别。那时,我已大学毕业在建设部工作。算是不僅学业有成,而且在报效国家,可以告慰师长。我在家里烹煮缅式鱼汤粉(莫因加)招待周老师夫妇,并约请蔡秀慧、林倩文、朱翔燕等同窗一起来作陪。那是我第一次学做缅式鱼汤粉,居然做得比较成功,受到所有到场人员的赞许与认可。兴许,我在做的时候倾注了对老师全部的崇敬与爱戴,因此没有出现丝毫的失误。那晚师生们吃得津津有味,非常满意。剩余时间大家也谈得尽兴,天南海北无所不及,和盘倾吐一诉衷肠。
周老师当年直言指教,今日思之泪下。师恩浩荡如海,历历在心,无法忘怀!
写于2008年2月11日
作者简介:
蔡子琛,1953年至1959年就读缅甸仰光中国女中附小。1963年回国。1981年北京建筑工程学院毕业。1987年任职中国建设部房地产司至退休。高级工程师。
2014年病逝于北京。
本文刊载于《难忘舐犊情——纪念仰光中国女中百年华诞》
2016年12月,缅华笔友协会澳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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