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福地的老人

洛杉矶 叶国治 2012.7.5

    公园里，几个老人聚在一起，聊起了往生后置办福地的事。

    “我儿子前几天帮我买了一块，阿妈列，一万多哪……” 老黄慢慢悠悠地说。 他是B国来的移民，儿子是个医生。

    “吓！又涨价啦？我记得前几年才五千多……” 老林鼓起了他那双小眼，“太离谱了吧！”

    “太离谱了吧？”老蔡有点吃惊地，然后，缓下口气：“不过，十多年前我就买了两块，好在呢！”

    “老曹，你呢？”老黄对着胖胖的老曹，从柬普寨来的，曾经在餐馆打过工的潮州人。“你买……”

    “嗐！”老曹总是那么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神情。“我才不考虑那么多，死就死啰，叫儿子用块布一裹，埋了就算了。”

    老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他没有钱，他靠的是政府的福利。他早年在柬普寨经商，后来，一场兵灾，他脱逃出来，一无所有，成了海上难民。来美后，打工，开甜饼圈店，赚了一点钱。在一次上赌城玩耍，发了一点财，从此，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拾赌九输，最后连饼店也赔个精光。老婆一气出走。从此，老曹靠餐馆打工的儿子，对世事不感兴趣，一切都不在乎。
走到哪算哪！他就这样过了几年。

    那天，儿子照常上班去了，老曹感到无聊，就出门去了，拄着拐杖。他走上天桥，桥下车流滚滚，像汹涌的急流。他看了一眼泛红的夕阳，爬上桥栏，往下一纵。

    次日，地方新闻报导，有一耄耋老人在60公路寻短，警方正在寻找亲人前往领屍。

    公园里，几个老人议论纷纷。有的说，老曹这几年糖尿病，肾衰竭，胃溃疡也够受的，死了，可以解脱了。有的说，他只有一个儿子，也没有多少牵挂。

    过了几天，听说屍体无人领，警方作火化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