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参赛，含着眼泪回家

洛杉矶 叶国治 2012.7.14

    小日本投降了！我们全家结束了四年多逃难生活，回到仰光。租住在31条街一间屋子里。房间不很大，全家八口人（两个大人，六个小孩）挤睡在两张双人床上。放衣物的箱子搁在床下。床与门之间置放一张陈旧桌子，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我们玩耍活动的地方就在床上，或者在门口屋檐下的石阶上。我们有时在床上唱歌，跳蹦，但是妈妈不许我们太吵，以免影响隔壁人家。我们大多数时间是在床上唱歌，妹妹们在地上抓石子玩。整条街大多数是印度人和少数几家缅甸人，我们不懂印度话，缅甸话，没有其他玩伴。隔壁虽是福建人，但没有小孩，有一隻又大又凶的狼狗，我们都害怕。白天，太阳热辣辣，不敢在街上玩；晚上，虽然有灯光，但是对面是军人电影院，清一色的印度，尼泊尔僱傭兵，黑七八东的，妈妈不允许我们出去，尤其是女孩子在屋外玩。天黑了，就关起大门。

    1946年，国民小学在二十一条复办。21条是窄窄的横街，学校是两栋三层楼，没有运动场，体育课很少。父亲帮我们报了名，我读五年级，大妹四年级，二妹二年级。（当时育德是用粤语，福建女师用闽语，国民小学用国语授课）。有一天，老师说，不久要开华侨运动会，学校要派人参赛。林育麟老师就带我们到市郊一个运动场去，教我们跳高，跳远，跑步。他用秒表测验我们50公尺，100公尺短跑速度，又在沙坑旁树立两根木架，上面横摆一条细竹，教我们跨越。那天过后，他要我们几个报名参赛的同学，每天早晨5点半早起，到运动场练习。

    天未亮，同班同学林礼华就跑来喊我，他是个大龄同学，带我们到运动场跑步，练习一个钟头后，回家吃早饭，然后揹书包上学。从21条到31条，中间还有几条大街，走路还是有点远。

    1947年1月19日，第七届缅华运动会开幕，为期两天。那年，我十三岁，老师帮我报名小学生组，参赛100公尺速度跑和跳高。林礼华超龄不能参加。女生林锦花，十一岁，参加50公尺，100公尺，和跳高，跳远，女生小学组。那天，陈孝奇老师，王一芒老师，林育麟老师，带领我校学生到体育场。各个学校的学生分配在观众台上。校旗飘扬，笑声欢歌，好生热闹。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盛大场面，第一次参加运动比赛心里那个高兴呵！

    轮到小学生组赛跑，陈校长帮我把号码用别针扣在背心上，细声细语嘱咐我，不要慌，听从指挥，在起跑线上，听到枪响，就往前跑就行了。我走到赛跑线上，指挥的人用缅甸话讲了什么，我听不懂。他说预备，大家躬腰蹲在白线上，我注意地等待枪响，不知指挥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小学生们像兔子一样冲了出去，而我，还在等待枪声呢。当我莫名其妙地站起来，比赛已经结束。我的眼眶孕满了眼泪，为什么枪不响？很多赛跑都是发信号枪的。我不服，为什么不能重跑？人家个个都跑了，我却像个傻子样，榥榥地蹲在起跑线上。没办法。我悻悻地低着头走回座位，陈孝奇一再地温和劝我。我的眼泪是吞下肚子里了，可是脸上的难堪还未消失，不服气的心情还在沉重着。轮到跳高比赛，我虽然出场了，但已经是斗败的小公鸡样。试跳时，我修的一下跨过去了，淘汰了几个。第二次试跳，我仍未提出精神，起跳后越过了横杆，但落地时，脚跟触动了横杆，失败！

    我为学校丢了脸，但林锦花为学校赢得了光荣。哇！小伲子样样行，跑得快，又跳得高，她一个人争到了好几个冠军奖杯。她短发，活泼，一笑，圆圆的脸上就漩出了个涡窝，这副图像六十多年还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关于缅华运动会资料

    我翻阅了《缅华百年史话》书中的《缅华四十年大事记（1911-1951），其中记载了：

    1936年1月1日，缅甸华侨体育会主办之首届全缅华侨运动会在缅甸体育场开幕。

    1937年没有记载（应该有第二届运动会）

    1938年1月6日，缅甸华侨体育会主持之第三届全缅华侨运动大会，定今明两日举行，并将之所收入场巻资，全数拨充红十字会捐款

    1939年1月16日，缅甸华侨体育会，定今明两日举行第四届全缅华侨运动大会，入场卷交由华侨红十字会售卖，以作救灾。

    （第五届） （缺记载）

    （第六届） （缺记载）

    1947年1月19日，第七届缅甸华侨运动会，今日开幕

    1948年2月10日，第八届全缅华侨运动会于前天开幕后，举行节目完毕，定本日下午闭幕

    （第九届） （缺记载）

    1950年1月22日，第十届全缅华侨运动会，于昨晨开幕，今晚闭幕，华侨健儿参加者三百余名，打破记录者十九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