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那场煎熬——我的移民故事(三)朱徐佳 洛杉矶

编辑:缅华网 文章类型: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6-06-25 09:10:17 共1650人阅读
文章导读 四十年前那场煎熬——我的移民故事(三)朱徐佳 洛杉矶

朱徐佳  洛杉矶


    今年是2016年,外子移民美国已整整40年了。他执笔写下当年出国办手续的经过,云淡风轻。而我,在读他手稿的同时,勾起了久已沉寂的那一场煎熬和疼痛。虽然事隔将近半世纪,但四十年前的那场别离的情景,如走马灯一般再次重演,历历在目。

    那是1976年夏,爸爸被诊断出得了肺癌,这病,既使是在今日医疗发达的美国,也是极为棘手,更何况是四十年前落后的缅甸北掸。爸爸的病来得凶猛,说是病来如山倒也不过为。在爸爸相熟的腊戍大医院院长钦莱医师的建议下,决定到医疗设备较先进的掸邦首府东枝去就医,钦莱医师帮忙联系了当地的医院及主治医生,请求他们给予安排协助。

    而此时,外子移民美国的伸请已得到批准,入境美国的最后期限是10月29日,他必须到仰光去办理护照签证等各种手续。我则留守家中照顾两个稚女,及陪伴爸爸。

    作为家中的长女,我有义务照顾爸爸,因此在决定去东枝治病后,就和母亲及大弟陪爸爸前往东枝,在东枝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病情并无进展,因此决定回腊戍家中。

    回到腊戍,爸爸的病情越发沉重,匆匆办完大弟的婚事。而此时外子出国的所有手续都已办好,机票也已购妥,离境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一拖再拖不忍就这样告别岳父。而我,强忍心中那块大石的重压,每日守在爸爸病榻前,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的容颜,心如刀割。晚上回到住处,还要在老父病重的悲痛与丈夫远离的别绪中,照顾孩子,为外子整理行装。

    拖到离境前的一个多星期,外子不得不先乘火车到仰光,去确认一切手续是否办理妥当,以便在10月26日一早能顺利登机。初次出国的他,独自远赴人生地不熟的他乡,前途未卜。他的紧张无助,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无奈,只能让他一人先行。

    几天后,两头牵挂的我含泪强忍悲痛,领着两个孩子跪拜了病榻前已经不能言语的爸爸。我告诉爸爸,要暂别他,到仰光去送他女婿移民美国,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他。我想爸爸是听到我的话的,他无神的眼睛分明亮了一下。原以为只是离开爸爸几天,但却不知这一别竟成永诀。

    携两个孩子乘飞机到达仰光和外子相会,商量着26号送机的事,不料却收到一封加急电报,噩耗传来,爸爸过世了,尚未入殓等我回去。拿着电报,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天啊!我要怎么办?

    我没有机会悲伤,也没有机会和外子互道离情,只得马上订了回腊戍的飞机票,决定和孩子飞回腊戍。

    我原来到仰光是给外子送飞机前往遥远的美国,但老天爷却作了另一种安排。26号一早,我们一起到机场,我和孩子撘乘早晨7:00的飞机飞回腊戍奔丧。而他,我的丈夫,则是搭乘两个小时之后,9:00的飞机飞往另一个国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我送他还是他送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时的心在哪里。

    回到腊戍,双膝跪进家门,迎面而来的撕心的痛,爸爸走了,在我离开他时,他也离开了我。接下来的几日,守灵、亲友吊丧、殡葬⋯⋯,脑中空空荡荡,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如在梦中。在送殡队伍中让人牵着木然前行干号无泪,我似乎已经找不到自已,我也没有时间去挂念独自远赴美国的丈夫是否平安⋯⋯。

    四十年了,一切都已过去。我和孩子也早已来到美国与外子团聚,展开人生的另一页⋯⋯。但那一场生离和死别的煎熬与无助,仍偶尔会在我脑海中出现,揪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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