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O年缅甸文化宫得奖长篇小说——玛玛支《大姐》

作者：八莫阵旺

译者：丘文  

第一章

（五）

从主持九佛仪式的刑事法官的家，驾着自已的车离开的刑事法官宇埃敦，此时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比他更满足现状的人，为什么呢，刑事法官宇叫旺的女儿钦，现在和他并肩坐在车前座。但是两人都还相对无言，默默地骄车从瑞东加路驶出，到了蒙特利路街口，到豪特利街口钦才从静默地状态突地想到一件事，望着慢条斯理不快不慢驾车的宇埃敦问道：“这……这时还能买到<奥地克隆>香水吗？处长。”

饮在几佛仪式会的家时，对自己称呼“叔叔”的主人的父亲，反称之为“叔叔”，引导政变称呼的宇埃敦再不被称“叔叔”，但被称为处长而感到非常不快，他希望钦称他为大哥。然而自己比该少女大十多岁，和该少女的阿姨才是同学，他却忘了这些。比这点更重要的一点，自己是两个孩子的鳏夫。他忘了这一点。

“这时候还能买到<奥利克隆>处长。”对自已的问话未曾给予回答，再次提高声调问了。

“这奥利克隆香水今晚就必须紧急要用吗？钦。”

“头疼的阿姨吩咐的，前两三天家里的才用完。”

“紧要的话到市里去找，也许可能找到。”

“阿姨吩咐一定要买回来。”

“那么我们到市里去，是吗？”

“好的，处长。”

憋着气宇埃敦把车驶向市内，到竖礼停塔路，小心翼翼地转向夜市，寻找可能卖“奥利克隆”香水的大店，看见一问稍为堂煌的士多大店，把钱留在车上，刑事法官亲自下车，去查问有没有“奥利克隆”香水可卖，就这么一间买不到，回到车上把车慢滚向前，如此一问间地询查，就这么经过三，四间后，找不到门类利克隆，钦大概感到由宇埃敦一人单独下车，都有点不好意思，到勃周街附近一间印度人开的大店前，下车去找香水的宇埃敦下车时，钦不再留东上跟着下了车，也因钦同时下车，事情才顺利了。

宇埃敦吩咐了两瓶“奥利克降”香水弄且付了钱，钦用莫明的眼神看着他。

“一瓶是钦阿姨，一瓶是钦的。”宇埃敦说着把两瓶香水送给钦。此时钦忘却了应答，两瓶香水也己接受在手中。

宇埃敦抬起手看手表后说：“时间不多了，钦。应赶紧回家了。”说着从店里往外走，致紧跟在宇埃敦后边急步跟上，上了停在路旁的车，“哦……处长，哼，还有尊夫人。”从车边走过的一位警官的招呼，使宇埃敦和钦都不敢互视，要向这误会铸成的打招呼者解释，可他已远去一段距离。

从夜里离开，相当一段时间，两人都不敢看对方，勇有过婚姻经验的鳏夫，对这事虽然没有强烈的要求，但对不曾结婚生子的黄毛少女，诚是不知如何是处，至于不敢抬头。绕过纷绕是闹的竖礼大园圈，进入人迹稀少，静默的桥上，为了松解双方的尴尬气氛，“刚才打招呼的那个人，是哥们部门的查案专员，这人在过去的十五年左右，突然被调到仰光，他不知大哥有没有妻室，自以为是地打了招呼，钦。”宇埃敦开始了解释，可钦只是听而不回，因而宇埃敦更感到不自在，因此“钦感到不高兴吗？”又再次问了一句。

“因为误会而造成的错涣招呼，不会造成心中的不愉块，处长。像钦这样的随时代生长的年青人，这是鸡毛蒜皮的事。不成大事的。”钦的回答使心中得到一点松懈，只是还称呼自己为“处长”，心里不免怏怏。由“叔叔”而改成政府衙门的职务称谓“处长”的这位少女，要怎么使之称自己为“大哥”。宇埃敦一边驾车，一边思想着寻觅方法。如此阴谋算计着，甚至忘了车己超过瑞贡岱大圆圈。可是给一个罪犯下判决，有能力从各种犯倒中罗列判词的刑事法官，对他以“处长”相处的少女，显得缩手无策，脑子劣笨。

车子到了古得纳街口，到达甘白已经不远，对筹谋着的法官也为时不多了。“

“在想些什么？处长。”钦举头看着宇埃敦，用稍微亲近的声音问道。就是不喜欢这“处长”的称呼正密谋思策的法官，又听到了一声“处长”，兄全毁入了灰心境地。再没有其他可说，因而“处长这积呼太过于衙门形式化，以后别再叫我处长，我诚恳地要求你！”以一个普通人易懂的话对钦开诚布公地说了。

一位有学识的刑事法官，比她长十多岁的长辈，产生了怜悯之心，钦出声地笑了。但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宇埃敦非常尴尬，他因为她的使他进退维艰的话，她的态度，而感到艰难，只得静闭咀。到达高解分路。

高解大路车辆来往断绝使之寂静，风儿阵阵吹，除路左右边排排成长的缘树，竹林随风动荡，这样一个优雅美丽的，使人心旷神怡的夜晚，对自己喜欢爱慕的少女，无法推心置腹地把自己心中现下的感受尽情表白，宇埃敦对自已不肯原谅。他希望自再小十岁，可不能责怪早十年推他出世的母亲，他现在正在为自己所面对现实环境和自己遇到的情景，做着使之安常处顺，顺水放船的努力。

“不但要送钦回家，还得到市里去买奥利克隆香水，感到心烦了吗？宇埃敦。”撕列统汽两人之间的寂静，钦突地发语。钦发出的话中，除了“宇埃敦”这名词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对刑事法官来说，其他都无可置疑。这无可置疑的想法，是早先的“叔叔”，“处长”，更可接受了。因而“只这么微小的事，对哥哥一点也不是负担。”专注在驾车他同时严肃地回了话。

“说真的吗？大哥。”钦忽地反问。因而听到第一声“大哥”的称呼，刑事法官宇埃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钦刚说的什么？”为了更确凿他再问了一句。“噢……因为钦大哥不会烦心，是真的还是装的问了大哥。”钦对“大哥”的称呼异常饥渴的人给了两粒顺心的补丸。钦的半嬉耍的回答，虽然知道是半嬉要宇埃敦可有无尚的享受。他笑出了声音，可车子己经到了家。

将进入钦居住的大园时，“为了钦像现在这样付出，所以才称呼你大哥的，在外人的面前我可不能这样做称呼，现在就提前声明。”钦提出声明，宇埃敦十分地欣慰。但是对他从叔叔到处长的各种秒谓，到最后的“大哥”的称呼的美女，虽然人高艳丽但尚未总尽稚气，做为刑事法官多少是有所发觉。为什么呢？他自己和该少女无异，是个大孩子。

到钦住家已是十时半。家里的大人，钦的父亲和姨妈己在门口担心地侍候，钦的姨妈玛玛支也因侄女未能准时回家，头疼的疾病都痊愈了。钦一下车“那么晚呀，阿钦。大哥和大姐们没派个伴送你，单叫车夫这么送你！”约卅岁传统型老处女，钦的姨妈沉重地严肃地向。另外，看看她从未见过的车和穿着整争，硕壮英俊的司机。

钦将自己之所以迟回和用私家车相送的司机的经过转述了一遍，大人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但驾车送钦回家，还买了两瓶奥利克隆香水相送，大家圃着刑事法官宇埃敦表示感激，并强制让之到屋内稍坐喝权咖啡再走，本就想寻机进出该家的宇埃敦，可说正合吾意。

喝杯咖啡最多花费五分钟，十分钟的事，宇埃敦可在钦的家花费了一个半钟头。钦在端出招待宇埃敦喝的咖啡之后，再没有出面了。宇叫旺和玛玛支两人信着谈话。宇埃敦和宇叫旺在卑谬同时担负任务时的前事后果回述了十分钟，和玛玛支在战前仰光大学时的同学回忆，大约谈了十分钟。这样和大人们说着大人的话时完全失去踪迹的钦，期望能再出来一见，故而时不时地望向内室。但是刑事法官的玛瑞钦现在已在她的寝室床上呼呼地入睡，刑事法官大人完全没发觉。告辞回家站了起来，宇叫旺和玛玛支热情欢迎他不时到来串门的邀请，宇埃敦似是有一句没一句模模糊糊地听了。他企望钦能出现，不知不觉望看内室直到了车上。

“我的侄女，一个不成才的，像现在这么专心的相送，我们非常地感激，哥埃敦。我们欢迎你不时到家来玩。”发动了机器就将开行，玛玛支再次对刑事法官说的感谢的话，似是对一个口渴者阵阵的邀请。

（六）

从一个仰光西区刑事法官到那晚不但沦为司机，还亲自到市区夜市买送奥利克隆香水，宇埃敦大约在十一时半左右才回到茵雅缅的家。这样从来不曾熬夜回家的儿子而操心的他的母亲“你今晚那么晚，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烦心急了。”妈的迎首问话，“到甘白的一位相熟友人的家，所以迟了妈，那妈的孙儿们都睡了吗。”为安慰老太婆回述了经过，用孩子们的问话叉开话题。

“你的儿子貌貌礼直到十点还说没有膜拜爸爸，啰哩巴嗦不肯睡，用了不少功夫劝他睡着，以后别再这么晚了，孩儿。”老太婆按照做父母的责任，提醒训示后，进到和她孙子同眠的寝室。

换了衣服上床己是深夜十二时。平时十点就会熟睡，今晚十二时才上床，宇埃敦以为一到床上马上就会进入梦乡，宇埃敦把头放到枕头上，但是以为和现实相反，完全南辕北辙。他眼晴在里暗中恍恍惚惚地，在床翻转侧滚已十二点半，还无法入睡。睡不着他不知如何是好，爱玛都和貌貌礼的妈一弃世初，三，四个月失眠的症候，为什么？什么原因？今晚又重新回反到他的床上。其实，今晚在膜拜九佛议式的家，见到的少女把他恐吓威慑了。

在床上约半小时无法入眠，钦忽地进入了他帐幔里，调戏他，挑逗地，轻蔑地，就是多方失礼使之无法自在的挑逗，宇埃敦耐心十足地赖在被窝里，越是忍着耐着，年轻的钦越是得过进尺地挑逗宇埃敦，使他无法忍耐，全身热汗淋漓。为避开这无谓的挑逗，宇埃敦就是全身汗也把被蒙了头努力着入睡，就在努力之际却又听到钦轻佻的笑声，干脆掀开蒙着头的被坐在床上，听到客厅墙头的钟响了一下。

再也无法卧在床，他下了床扭开电灯，为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走到床头打开窗门，得到曙光和新鲜空气，他感到轻松多了，昏迷沉重的头脑也渐渐清晰。但是再也不敢上床，就坐在靠近窗口的现有的躺椅，点燃了一支烟，放松身心静默地吸着，看着像云一般移动的烟雾。

不等任何人的时间，慢慢自行运动着，烟儿一支接一支过渡成灰，夜越来越深，但是客厅前墙上的钟，按着它的节奏任务，准确地给出警示，宇埃敦直到深夜两点，还坐在躺椅，其实他是没办法站起来。

两边的父母按照传统，依他们认为最好的安排，宇埃敦和钦玛都及貌貌礼的母结了婚。结婚大约相处了五年，有了两个孩子。这女人没办法使他得到欢心，是一种任务型的结合，因而宇埃敦没能享受到家庭，夫妇之间的温馨和情感。就像给上了发条的钟，钟摆的这作规律般生活运作，家庭年长月久，夫妇生活的新鲜感就日愈消失。

孩子们的母亲逝世他整整鳏居了五年。在那段时间，宇埃敦一个交游不广，结朋不多的人，也许需要选择家庭配偶的话，可能也会碰见适合的人选，亲朋戚友中也有人虽然不是大胆公开地为他介绍对像，也似有似无试水般中介。但是每每并不能在自己的心激起涟漪，所以不再给自己寻找难题，舒舒服服，孤孤适适地过来了。期间遇见过稍力适意的一两位，把孩子们和母亲做万因素算进去，又灰心失意了。他的妈在世的一天，孩子们无法放手的一天，这期间对这问题不再考虑，他曾下定这样的决心，把时间只放在家和法浣之间。

可是今晚县刑事法官家奉行的九佛仪式，长久静宓像是死了己是殭冷硬化了的心，产生了轰轰烈烈的振动，掌玩了这颗心的少女，他不期而遇了。在他的心中炸开了一颗原子弹，他无法入眠。那颗猛然爆炸的原子弹，如果那个引爆者不给予收拾的话，他可能永无能入眠的夜晚。

静静地看着像云股移动的烟支的烟，睡不着的另一个原因，宇埃敦想着深深地担忧烦恼。人到失望之时还是能生存，失眠之时人是会走向绝地的道理，做为刑事法官是知觉的，他将怎样塑造自己的将来呢。

孩子们的母亲过世后，不为自己找麻烦而在芽年华月，而立之年尽可能地，用最强的警觉，决心避免坚守的宇埃敦，在邂逅了妩媚动人，时麾千娇的钦这位美女，还能自我坚守许下的贞德吗？鳏夫的五年多严严谨谨自我控制的努力，这样的自我强制的力量还有吗？

钦是位年幼的少女。比宇埃敦少十多岁。和自己年岁差距太大的妻子，能够年长月久，长年累月地同心同德，白头皆老吗？自己的母亲孩子能和谐相处吗？虽然是要和自已结亲，但也不能不把周边的和自己有关的人考虑在内。刑事法官宇埃敦的心在体内翻腾斗争。强烈的尖锐的心灵斗争，能给予最后决策的大脑的血脉己不正常。

当晚直到要黎明时分宇埃敦才入眠，他忘了关灯和开着的窗门。也没上床铺，在躺椅上聒着了。

宇埃敦这样失常的举动，首先发觉的是接他到人世的他的母亲。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