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荣获缅甸民族文学长篇小说奖

《碧蓝色甘马育》【卅】

(作者：汝汝意《因瓦》译者：丘文)

【卅】

    “啈……喏……宇，纳们要做什么？”

    焦急不停地纳发出的问话，宇只用他来回急速的踱步去回答。

    “安蒂眉夷要大家上请愿乞怜书。”

    “嗯！”

    “随后要自已修牢自己的住房。是呀，宇。像那份报纸报导的塌楼事件也很糟糕！如果不封楼这么住下去，也提心吊胆的，那塌的楼还是正在建的，可怜哪些身受无妄之灾的建筑工！被压在水泥板块下。”

    “当然会发生。”

    “喔……不管发生什么？塌了死了也就算了，纳怕封楼被赶出街！”

    “喔……别胡恩乱想，够烦心的了。”

    “不想行吗，宇呀！纳晚上睡不着！纳们不是因为有余裕，有储蓄才买下这楼房，到现在还不是自已的，还在还债，现在要买，以目前的楼价，人们都靠不了边。就以前的价也只有买这最便宜最高的一层的能力。塌了一定免不了死的，最最高一层。喔……不管怎样，纳不放弃纳的房屋！”

    “噢……杜恰利，这楼里所有的人和你同样！”

宇的声音较平和，轻搂纳肩安慰，纳紧抱着宇表示全力的依赖。

    “宇……要是真的发生了，纳们要去那里？”

    “租房住，恰利！有什么关系！”

    “宇的朋友快结婚了，我们不能再往那儿了！”

    “租房住又怎样？杜恰利。租房住，再储蓄，买一间比这宽的一楼，我对这楼灰心已久，两人都无法相避的房子，厕所只一间，爬高膝盖就痛！”

    “从哪儿拿钱去买，买这楼的债还没还清。”

    “会出现的！”

    “还有，纳不想租房住，是为了宇，如果以现在纳们的情况，只能付极少的押金，租到到最劣等的房子。根本不适合宇！”

    “会尽量适应的。”

    “不，纳不想委屈宇。”

    依着宇肩纳的脸流下了两行泪。宇轻拍纳背安慰。

    “还没发生的别在杞人忧天了。我不喜欢。”

    开始动气的宇怀里的纳，闭上双眼做了宇不喜欢的事。

    “祈祷佛主保佑，别让信女们从这房间搬离他处。”

     *     *     *     *     *

【卅一】

    波巴阵的最高楼一层，弥漫线香和不知名木块的烟味。

    做媳妇的不被封楼，不用搬迁的乞神施术，干这行仰光整个城市的最灵验的，不封楼不搬迁的巫术，却是极易导至火灾劫数的。昨晚已烧了不少木屑，烧木屑的地方在神龛上。

    媳妇按着巫师的指示，用刀削那些大小木块烧火，还有，把从一个包里掏出的粉末，撒在大小木块燃起的火苗上，协……协直响引旺火焰。

    波巴阵不想多说，她也是烦心地，依赖她的信仰寻求解脱，做儿子的却绷紧了脸，由亲家施舍的冰箱里拿出啤酒喝着解烦。

    做媳妇的对放置在客房，对客人做为炫耀的氷箱，不能照管已经久了。

要封楼的大事，给大家非常重大的压力。

    嗯……在这大家中，说波巴阵可不在内，大家一定会愤愤。

    是的，以自身的身份并不须过份伤心，可以应对任何自然的挑战。曾遭受过自然的一切灾难；战争年代家被烧，逃难时蓆地而睡，躲进草丛，一身一件衣，饭都曾饿过二，三天。

    做儿子的幼年时，家又一次遭火灾，火灾不像遭偷劫会有剩余，那是一干二争，生活要从头开始，要从头开始的事谁人肯做？也只能如此了。

    有一件事，波巴阵虽没了房子，但他有地，土地尚留在，就在这地上建座茅屋，不至于没住的地方。嗯……现在，如儿子真遭遇劫数，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嗯……当然不能怪责他们忧心。照他们所说的，仰光市最重要的是住所，这也是事实。要有自已所有的一席之地不容易，也是事实。这是亲自体验到的。就以这不上眼的狭长的房间，要给卅万……你看。

    波巴阵己下决心，要真的楼被封得搬出的话，他就要回上缅甸，波巴阵立即起身回乡都可以。昨天，租波巴阵两亩地的老太太的侄儿和姪女，跟着礼佛团到仰光，来见了波巴阵，他们当然不知知道这楼的事。他们只是礼貌式地相邀，请他回乡和他们住。他们知道波巴阵在这儿住得并不开心。

    嗯……从那时刻，波巴阵就想着，不管儿子儿媳能不能接受，只是波巴阵心中的想法。

    “老妈……老妈，那火要烧上天花板了！”

    白蓝惊恐呼叫，使波巴阵手中的念珠掉到地上。

    “吓……等等，别灭了它，不会过到天花板！走开，我移开它。”

    佛龛上的神烛……嗯，或是蜡烛，说不上的一根巨型蜡烛，做媳妇的亲自小心翼翼取下。

   怎么……她说燃不上天花板？那佛龛天花板顶棚一条纱已燻黑，还好让孩子看见，嗯……很是糟糕！

    “老爸……如真发生亊故，只好到阿加家去住了。”

    “什么？”

    “儿子的家。老爸真是。”

    “儿子的家？是说他岳父的家吧！”

    “是啰！他们家人口少，连阿加才四口，房屋又大。”

    “喔……怎么行？为什么要住那儿？多丢脸！”

    “怎么会丢脸？岳父的家就是儿子的家。儿子的家就是老妈的家。”

    “什么关系也没有，对这老爸完全不同意。不去住，要租房住。”

     “噢……是的，爸知道的只是一点点，现时代的租房押金，租房子一句话，你现在的资本就没了。吤……那以后怎么维持吃喝？！”

做儿子的沉默了。波巴阵想插咀干咳了一声，但媳妇的话声又响了。

    “到妈家去住也是可以的。”

    “这也不行，老妈的弟弟还在！”

    “是啊……是啊！女儿们不想和婆婆住！”

    “为什么不想住，这也是你们的亲外婆！”

    做媳妇的眼神向波巴阵瞟了过来，给妈一句呛，孪生女儿嘟着咀了。

波巴阵又一声干咳。

    “爸有想法说给大家听听，给大家作参考。你们能接受才接受。爸不勉强！”

    孪生姐妹俩对爷爷的啰嗦表现出不耐烦，做儿子的看着爸，媳妇倾耳注听着。可是，时要耍跑去为佛龛上的炉火撒撒粉。

“是这样，不好说也不该说，天会不会塌，谁也说不准，如果真塌了，爸是要回上缅甸的。”

    从做儿子的那边传出‘吓‘的反对，其他三位却隐声静默。

    “是的，爸要回去，爸希望回到你母亲所在的地方。嗌……爸也想把你们带到上缅甸，那边……。”

    波巴阵的话末说完，母女仨的反对声出来了。

    “爷爷，根本不可能的事，爷爷儿子的工作，几个孙子的学习，还有我们到上缅甸怎么糊口生活？！”

    微微笑语，甜甜的回话，对媳妇的表现，波巴阵恢心之余也含点鄙视。

    “是的，女儿们认为上缅甸的生活一定很是无聊，不想住。”

    “肃静白蓝，长辈们在说话。还有爷爷说要回去，回去了住在那儿？房屋已经不在了。吤……我们跟去了住在那里？”

    “唉……就是说的这个！那天到家来的爸的侄儿夫妻，他们的家很宽敞，爸住的话，会住在他家。他们也在叫，你们亲眼见的。”

    “爸呀！我们一家怎么好意思去住！”

    “等等……等等，听听爸说，你们要是跟着来，租给他们的两块地，爸回去卖了，他们维持生活还另有一块地。”

    “爸，不容易，有住房了，可工作是主要的。”

    “是呀！爷爷。”

    媳妇的声音比刚才更甜了。

    “卖了两块地，要回乡去往，不如以那所得的钱，在这里不管在什么区，买下随便同值的住，爷爷。在买这层楼的同时，要是那时卖掉那两块地的话，就可以买比这更好的楼子。老爸。”

    波巴阵说得有点累，有点辛苦，自已的话，自已内心的意愿，对他们毫无触动。是呀！猫老了，老鼠不会尊重的。媳妇，媳妇只是提及，就以中介人职业眼光，看见了那两块地。她已准备纵容儿子叫爸卖那两块地了。可以，波巴阵没什么不可以，那边侄儿也不会得不到，可是那天这侄子来串门之时，为避开请一餐饭，东躲西闪，波巴阵说，嘿！你们吃了饭吗？如果还没吃，就在这儿吃了去。做长辈的这么说，那些乡下人因是亲戚家，想吃一餐团聚餐。可她只用氷箱里的一罐汽水招待了他们。波巴阵心里非常不好过。

    波巴阵己注意久了，习惯，习惯，怕请人‘吃吃饭‘的习惯。这只是他们的习惯。他们不知多害怕来家过夜的，须要请吃饭的客人。不知有重的负担。这是仰光习俗。如说这是大城市大都会的的习俗，波巴阵在这样的环境是生活不了的。喔……波巴阵们的上缅甸可是有客人来，就想着要怎样宴请款待，更希望留宿客人。有很大的差异，差别很大啰！

    “嗯……照你们的想法，爸不会强制你们，工作其实也用不着那么担心，爸以前做过的炒大豆，炒麦，如重操旧业，我们的吃是不成问题的。还有，爸想说的另一件事。你们夫妻俩也近高龄，年纪大了为身体健康，须要选择空气新鲜，心旷神怡的地方，做为养老比较适合。爸想叫你们只是为了这点。住在这儿，爸已体验到了。”

    “老爸的上缅甸土地也会涨价的吧？这里都涨长得那么高，地要是很宽，该多好！”

    “老爸不知道。”

    “女儿们要住，就想住在哥阿加的家。他们家有‘特‘有汽车。”

    “是呀！对这，女儿们的老爸，很不愿意。”

    “老爸，在那边老爸每天可以喝上啤酒。不想住那边吗？”

    “女儿们真是，吤……也问问你们的老妈，她的亲家有没邀她去住？这么一大家子。吤。”

    “喔，会叫的，别这么说。”

    “瞧瞧吧！”

    “噢……老爸，这些事与老爸却也麻烦！”

     波巴阵心中开始感到悲伤绞痛。他真想呐喊，请把它当做一件大事，讨论后给个认真的回话。现在并不把身边还有个波巴阵的存在当一回事，她们尽说着她们喜欢又上火的话。这老人已经是完全没用的老人，完全无能力做任何一件事的老人，只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的老人，没用的，不用关注的，置之于废角，猫己经老了。

    波巴阵紧紧握着念珠，干咳了一声。

“你们要搬去和亲家住，就把爸送回老家，唉……上缅甸人不接受，我就进老人院。”

    受到带有怒气而颤动的波巴阵的话影响，一家子的谈话中断了，静悄了，只听到做儿子的一声叹息。

    “爸，别再说那些无用的话，还不是确定的事，爸也不必回上缅甸，也不必去老人院。”

    “是呀！爷爷真是的，会上请愿乞怜书……喏，老妈！”

    “不知道，是这么说，当然最好是，不由自已的住处搬到别处，不搬到任何人的家最好！”

    做媳妇的烦心的，带有点酸味的话，一边说着走进睡房，两个女儿跟着母亲。

    做儿子的闷闷走出走廊。

    波巴阵用握着念珠的双手对佛合什顶礼。

    “山尼站的走廊不该塌哟，该塌的是弟子经常坐的这走廊，弟子早已想脱离苦海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