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文章系列（十五）

福建华侨在抗日战争中的作用与贡献

        文/王亚君 中国侨联副主席、福建省侨联党组书记、主席

    拥有爱国、诚毅、忠贞光荣传统的福建华侨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以自己的勇于奉献、敢于牺牲，建立了不朽功勋。如今，战争的硝烟虽然已熄灭了半个多世纪，但血染的历史却留给我们不可抹去的记忆。希望我们所有人永保爱国之心，在嘉庚精神的激励下，将爱国爱港爱乡的华侨精神薪火相传，凝聚海内外中华儿女力量全力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福建简称「闽」，是中国著名侨乡。据不完全统计，抗日战争时期，海外华侨约800万人，其中300万左右为福建华侨。散居于世界五大洲的福建华侨，以居住于东南亚华侨数量最多、经济实力最强、社会影响力最大。他们是中华民族的组成部份，具有强烈的民族情爱国心。当日本侵略者大举侵华、祖国面临危亡时，他们一致奋起，甚至不惜以鲜血和生命支持祖国的抗日战争，成为海外抗日救国主力军之一。

    一、福建华侨是海外抗日救国的中坚力量

    福建华侨抗日斗争历史可以上溯至1919年「五．四」运动时，他们以抵制日货等各种形式，声援祖国的抗日行动。1925年5月的「五卅」惨案、1928年5月的「济南惨案」、1931年7月的「万宝山事件」、日本每一次在中国土地上制造惨案，福建华侨总是拍案而起，奋力抗击。

    「九．一八」事变之后，拥有爱国光荣传统的福建华侨，在集合海外华侨支持祖国抗日战争中，很快成为东南亚华侨抗日救国核心力量。

    福建华侨最早在海外组织抗日团体。

    1931年9月，日寇铁蹄踏破东北，闽侨挺身而出，在海内外掀起抗日救国热潮。同年11月，新加坡闽侨许春草在厦门组织了国内第一个公开抗日群众组织——厦门抗日救国会，紧接?又组织了闽南22县抗日团体联合会，在福建华侨最重要祖籍地闽南掀起了抗日救国风暴。

    与之同时，福建华侨率先在海外创立抗日团体，发动、团结华侨共同抗日救国。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由福建华侨李清泉领导的菲律宾中华总商会立即通电国内当局及有关部门，呼吁「捐弃前嫌，共赴国难」；请求海外侨胞为支持祖国抗日筹集捐输，抵制日货。9月23日，马尼拉各侨团联合召开大会，共同成立了救国会，当即募集了20万元捐助东北抗日军将士。同年11月26日，在李清泉、杨启泰、王泉笙、桂华山等一批闽侨领袖领导下，全菲163个侨团云集马尼拉，举行更大规模的华侨救国大会，发表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国民责任宣言，通电南京政府要求以武力收复失地，同时成立了全菲律宾华侨救国联合会，制订了抵制日货大纲等。

    以福建各帮属华侨为主组成的缅甸华侨兴商总会于「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的第三天，召开21届第7次职员大会，与会华侨一致决议「为『九．一八』案电请国民政府切实筹备抵抗案」和「发表宣言唤起侨胞努力共谋对待案」。闽侨领衔成立「缅甸华侨救国会」、「缅华誓用国货十人团」等抗日救亡团体。

福建华侨组建了东南亚诸国最主要、数量最多的抗日团体。

    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来，福建华侨登高疾呼，领衔创立了东南亚各国最主要的抗日救国团体，成为当地华侨抗日救国运动的砥柱中流。

    在菲律宾，李清泉成为华侨抗日救国头号领袖，相继创立了菲律宾华侨救国联合会、菲律宾华侨国难后援会、菲律宾华侨援助抗敌委员会、中国航空建设协会马尼拉分会等，并先后出任这四个抗日团体主席。李清泉不辱使命，使菲律宾华侨成为祖国抗日坚定的后援军。在李清泉为抗日尽瘁之后，闽侨杨启泰接棒成为菲律宾华侨抗日主要领袖。上述抗日团体在不同阶段的领导核心层皆为福建华侨。

    在印度尼西亚，福建华侨庄西言、郭美丞、叶立庚、洪渊源、柯全寿等，创立了雅加达华侨捐助祖国慈善事业委员会、万隆华侨捐助祖国慈善事业委员会等35个大型抗日救国团体。

    在新加坡，福建华侨李光前、叶玉堆、林庆年等积极推动，陈嘉庚登高领衔，新加坡华侨筹赈祖国伤兵难民会很快创立，成为新加坡当时最大的援国助战抗日领导机构。

    在马来西亚，陈嘉庚主持创立了马来亚各区华侨筹赈祖国伤兵难民会，领导核心皆为闽侨，这个抗日团体为马来亚各州最有号召力的抗日领导机构。紧接?马来亚12个区也相继成立了分会，使全马华侨凝成一股绳共同支持祖国抗战。

    在沙捞越，闽侨黄庆昌、刘家洙、庄有成等领导创立了沙捞越、诗巫、美里三埠华侨筹赈祖国难民会，这三个抗日团体领导当地华侨以人力财力物力援国助战，成效颇丰，深孚众望。

    在缅甸，闽侨张永福、陈步墀、陈上坑、徐四民等或协力或独立，相继成立了缅甸华侨救灾总会、缅甸华侨抵制日货总会、缅甸华侨公债劝募委员会、中国航空建设协会仰光分会等。

    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凡是有福建华侨的地方，都成立了华侨抗日救国团体。从1931年9月至1945年8月，福建华侨领导创办和参与主持创办的华侨抗日团体达700多个。

    福建华侨创立了海外华侨中动员力最强、规模最大、助战成绩最为显著的抗日团体。

    遍数海外华侨抗日救国团体，影响、规模和贡献最大的为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简称南侨总会）。在陈嘉庚的精心筹划下，1938年10月10日，来自马来亚、新加坡、菲律宾、印度尼西亚、越南、沙捞越、缅甸、泰国等地的华侨代表168人，代表45个城市华侨救国团体，参加了南洋各属华侨筹赈祖国难民代表大会。会上，成立了南侨总会，陈嘉庚任主席，庄西言、李清泉为副主席，16位常务委员中有11位也为福建华侨。这是南洋华侨第一次不分地域帮派，不分政治倾向，不分阶层的抗日救亡运动大团结的组织。到1940年，南侨总会领导下的基层救国组织已达702个。

    福建华侨胡文虎，打破地域界线，领导创立海外客家人最大的抗日领导机构——南洋客属总会，团结全球客家华侨从财力、人力、物力多方面支持祖国抗击外国侵略者。

    二、福建华侨是海外经援祖国抗战的坚强后盾

    福建华侨是为祖国抗日战争捐款助战最多的族群之一，创下了抗日战争时期个人捐款、人均捐款、地域捐款最多的纪录。

    据当时的国民政府财政部统计，从1931年至1945年华侨共捐给国民政府钱款法币13.2亿多元，闽侨捐款接近35%，其中还不包括直接捐给八路军、新四军等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的义款，以及捐助的飞机、坦克、卡车、药品、医疗器械等。李清泉领导下的菲律宾援助抗敌委员会，仅在1938—1940年两年就筹集菲币1200万抗日经费，陈嘉庚称赞「其数目为南洋各属华侨之冠」。

    中国政府在抗战期间共发行6期公债，总额高达30亿元，至1942年世界各地华侨购债总额达11亿元，占政府发行公债的三分之一以上，其中闽侨认购总数占华侨认购公债的三分之一以上，而且闽侨最后将所认购的公债最后全部无偿捐给祖国。从「七．七」事变到1939年4月，海外华侨捐款达1亿元以上，胡文虎一人捐资和购买公债高达300万元，是华侨中最多的。

    侨汇在抗战时期的重要作用，除了稳定国家经济之外，还有一重要作用，即是垫补了政府大量军费开支。从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到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中国军费开支约为123亿元，此间侨汇总额约有53亿元，占军费开支总数的43%，福建华侨汇回祖国的侨汇占华侨侨汇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

    在福建华侨对祖国抗战的经济支持中，涌现出了许多感人至深的人和事。李清泉以身作则，独捐一架战机，同时认购了大量巨额救国公债；1940年弥留之际，嘱将10万美元赠送给祖国作抚养难童之用。华侨郑万益独捐10万比绍。马来亚怡保闽侨戴汉杰，1940年将11岁的儿子钢芬卖掉，得款折合银300元，全部捐献给怡保筹赈会，国民政府特颁给戴汉杰一枚勋章，表彰其卖子救国的爱国义举。印度尼西亚坤甸华侨马细旦足残废多年，以手代步。他爬到街上向侨胞发表抗日救国演说，并将两天行乞所得40盾交到慈善委员会转汇祖国赈济难胞。缅甸福建华侨将温陵会馆、安溪会馆、惠安会馆、三山会馆、南安公会的馆所变卖以购公债。

    抗日战争时期，福建华侨还回国投资创办经济实体，输血祖国抗战。其中，创办和参与创办的银行、工厂、农场、林场等经济实体数以百计。据不完全统计，从1937年7月到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华侨回国投资总额约16亿，其中闽侨占了将近一半。

    三、福建华侨是抗日战争时期华侨回国助战生力军

    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福建华侨青年大批从海外回国，披褂上阵，效力沙场，不少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七．七」事变后，菲律宾闽侨组建了海外第一支归国参加新四军的菲律宾华侨救国义勇队，菲律宾闽侨张极生组建了海外华侨第一支归国参加八路军队伍。

    据不完全统计，抗日时期华侨回国投军约5万人，其中将近50%为闽侨，一半以上血洒疆场，壮烈殉国。

    大量闽侨投军，涌现出了众多令日寇魂飞胆颤的名将。后被授予上将军衔的新四军骁将叶飞、后被授予中将军衔的八路军「小诸葛」苏静、后被授予少将军衔的琼崖抗日游击队陈青山，即是他们其中的代表。由归国华侨组建的抗日游击队也有不少，抗战时期从吉隆坡归国投军的梁灵光，就曾独立或参与创办了江苏省民众抗日自卫队独立第一支队、江苏苏北游击第二纵队第二支队、如皋县警卫团等；从缅甸归国杀敌的闽侨胡明，赤手空拳组建黄山抗日游击队，开辟了皖南5块抗日根据地。印度尼西亚闽侨林降祥，创立了安溪武工队等。

    归国投军的福建华侨能征善战、毫不惜死，先后参加了著名的百团大战、平型关伏击、晋东南反九路围攻战、忻口会战、徐州会战、长沙会战等著名战斗，英雄辈出。闽侨刘领赐，自菲律宾回国加入空军，战功卓著，曾荣获金质兰星奖章；闽侨梁添成自印度尼西亚返国，与日军激战长空，屡建奇功，与高志航、刘粹刚、乐以琴并称为民国空军的「四大天王」。

    福建华侨还组织了多支医疗救护队，驰赴祖国抗日前线。印度尼西亚闽侨柯全寿，先后组织四批医疗队，每批十多人，携带大批药品和医疗器械，在前线救死扶伤，柯全寿为浴血奋战的国共两党军队募捐了5000多万元药品与医疗器械。闽侨林可胜博士，组织了中国最大的战地医疗队，队员最多时近5000人，纵横全国各个战区，急救伤员。林可胜还曾任中国远征军少将军医总监，率队在印缅前线为中英印抗日军队服务，率部翻越野人山，累功升任中将。

    为了打破日军对我国沿海口岸的封锁，1939年建成了滇缅公路。在当时国内缺少汽车司机和修车工人向海外求援时，陈嘉庚领导的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迅速发动招募了3193位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服务。他们不怕劳苦，不怕牺牲，前仆后继，拼命为祖国抢运物资，有力地支持了祖国抗战。

    四、福建华侨是太平洋战场上抗击日军的重要力量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加快南侵，侨居新加坡、马来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缅甸、越南等国的福建华侨，与当地军民并肩作战，以血肉之躯抵抗日本侵略者，保卫侨居国。

新加坡华侨在陈嘉庚的率领下，组建了抗敌动员总会，陈嘉庚担任主席，下设各部主任皆为闽侨。他们承担起维持战时社会秩序、开展战时动员、组织民兵支前、修筑防御工事等重任，陈嘉庚还组织了星华义勇军，英国人担任总司令，闽侨胡铁君担任副司令，胡铁君率领由闽侨为主组成的义勇军激战日本侵略者，连创胜绩，是最后一支撤离前线的军队，而且是被英军强行下令撤离并解散的。在印度尼西亚、马来亚、菲律宾、缅甸的闽侨也创军组队，与当地军民一起迎战入侵者。

    日军在东南亚每占领一国，立即疯狂屠杀爱国华侨，曾在新加坡屠杀5万名华侨，但福建华侨从未被吓倒，他们以自己国际主义胸怀和坚守世界公理、正义之心，与日本侵略者展开血战。

    在菲律宾，福建华侨先后牵头组织了菲律宾华侨抗日游击支队、菲律宾华侨锄奸义勇军、菲律宾华侨战地民主血干团、菲律宾华侨青年战时特别工作总队、菲律宾华侨义勇军、菲律宾华侨抗日迫击三九九团、菲律宾华侨抗日反奸大同盟等。在马来亚，福建华侨参与组织了马来亚人民抗日军，人民抗日军八个大队的骨干一半以上都是闽侨，他们率部在敌后坚持抗日游击战。除此之外，马来亚、新加坡华侨闽侨还组织了北婆罗洲神山游击队、抗日后备队、中英联合军团东南亚华人地下抗日军马来亚华人部队等。在缅甸，福建华侨参与组织的缅北抗日游击队、缅甸华侨战时工作队。在印度尼西亚，福建华侨先后组建民族抗日大同盟、反法西斯大同盟、抗日民族解放大同盟。由福建华侨在东南亚组建的抗日武装，不惧牺牲，英勇作战，歼灭了日军有生力量，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拥有爱国、诚毅、忠贞光荣传统的福建华侨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以自己的勇于奉献、敢于牺牲，建立了不朽功勋。如今，战争的硝烟虽然已熄灭了半个多世纪，但血染的历史却留给我们不可抹去的记忆。正当我们的民族走向伟大复兴，海外中华儿女追求和平、稳定、繁荣、发展的时候，我们希望所有人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和安宁，以实际行动伸张人间正义，捍卫人类良知、维护世界和平；希望所有人都能感受华侨的力量，不忘先烈捍卫和平所做的牺牲、贡献，将缅怀之情转化为图强之志，把历史的伤痛和耻辱转化成奋发有为建设美好未来的强大动力；希望我们所有人永保爱国之心，在嘉庚精神的激励下，将爱国爱港爱乡的华侨精神薪火相传，共同维护香港的长期繁荣稳定，凝聚海内外中华儿女力量全力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