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张新民)
父亲留给我的遗产
张新民
遗产,就是父母去世后留下给子女的财物,或者是房产,或者是金钱,或者是其他诸如书画、古董之类值钱的财物。
我父亲1978年在广州病逝,他去世后给我留下什么遗产呢?
有朋友曾问我,“你父亲是归国华侨,在缅甸是侨领之一,回国工作后是广东省侨联常委,他会给你留下不少遗产吧?”我回答说沒什么遗产,既沒有房子,也沒有存款。他觉得难以相信。
的確,当年省侨联的领导和常委,有不少在华侨新村等地购有房子,是比较有钱的,甚至有一些普通归侨,也买了侨房居住。人们总以为,归侨是比较富有的,我父亲怎么会沒遗产呢?
事实就是事实。我父亲张培道,上世紀二十年代就在家乡广东新会、江门參加革命活动,广州起义失敗后,被迫逃到香港,再转到缅甸,从事缅华爱国民主進进步事业及抗日救亡活动。當時他很贫穷,生活很艰苦,在缅甸上无片瓦,下无寸土。1952年带我从缅甸回国时,父子倆所带的缅币,換成人民币只有13万元(旧币,等于新币13元)。沒有手表、派克笔,更沒有自行车、照相机。
他在广州參加工作后,靠每月几十元的工资收入,維持一家五口的生活。他一生廉洁奉公,艰苦朴素,生前只租住15平方的公房,真可谓“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更沒有照相机、电视机等电器,沒有一分银行存款。他沒有一分侨汇收入,在经济困难时期,就連华侨大厦为侨联委员特供的方面包,也常常买不起。1978年是‘文革’动乱结束不久,全国还沒开始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低,在這样的境況下,父亲沒什么遗产留下,就不足为奇。
诚然,不是一点遗产都沒有。我就保存着父亲留给我的兩件‘宝贝’遗产。第一件是父亲1952年从缅甸回国时在仰光买的英国产吉列牌剃須刀,他生前一直使用,是父亲留下給我的唯一用品,质量很好,我也一直使用到今。见物如见人,每当我用它剃鬍子,就会想起父亲。我把它当作‘宝贝’,至今捨不得丟掉。它让我记住什么叫艰苦朴素,让我不要忘记父辈过去的艰苦。金钱哪怕再多也会用掉,唯有這須刨可永远保存。
父亲的第二件遗产是他退休后花几年心血写下的约20万字的兩卷回忆录原稿。
第一卷详细记叙他在国內从事革命活动的经历,第二卷详细记叙他在缅甸从事缅华爱国民主进步事业的经历,是不可多得的第一手史料。近年来我整理、打印父亲的回忆录,使我更深刻了解父亲一辈子为国为侨的奋斗精神,了解父亲的为人和品质,值得我敬珮、学习和继承;通过回忆录,使我更多地了缅华社会在抗日烽火中的历史。不少缅华老前輩,催促我尽快出版這回忆录。所以,回忆录是父亲留给我的珍贵遗产。我大哥曾风趣地对我说,“你就幸运了,有父亲留下的兩分遗产,我卻什么都沒得到。”
是啊,這兩分遗产,在別人看來是不值多少钱,我卻视为无价之宝,永远珍藏。
(作者是广东省缅甸归侨联谊会副会长、原第一军医大学英语教授)
向革命的老前辈鞠上一恭!出版張培道的遗集是缅华界非常有意义的亊,大亊,光栄的亊!当年,因为某种兏因没有过多宣传,知道的人不多.现在应该发掘出來,让革命传统继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