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阵亡日军墓」——缅甸人的亲日情节

林锡星

    美日「拥抱」缅甸各自考虑不同，美国最大目的是搞「亚太再平衡」，抑制中国；至于日本，一方面是要继续巩固两国关系，另一方面是为日本经济寻找更多突破口。

    5月25日，安倍在访缅期间专门抽出时间参拜「二战阵亡日军墓」。此举引发在缅华侨华人、二战老兵和中韩两国的极大不满。不过耐人寻味的是，作为东道主的缅甸对此却亳不介意。安倍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早已料定此举不会引发缅方的反感。

    事实上，缅甸对二战中日军的认识,从该墓地之所以能存在本身就能看出些端倪。在缅的日军墓多年来受到当地民众的保护，因而得以存留至今。同样是埋骨缅甸的中国远征军，其墓地却早已被缅甸官方夷为了平地了。

缅甸抗日题材电影《星星的墓碑》 

    缅甸和其它东南亚国家对二战中日本的认识，远比大多数中国人想象的要复杂。缅甸的国父昂山将军，在其争取缅甸民族独立的过程中，为赶走英国殖民者，曾与打着「大东亚共荣共存」旗号的日本长期合作。他曾接受日本培训,并率领「缅甸独立军」与日军并肩作战,击败了驻缅英军和中国远征军。更鲜为人知的事实是，装备精良的中国远征军之所以在第一次入缅作战中伤亡惨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被当地缅族人看作是英国殖民者的帮凶。昂山将军虽然在日本军国主义行将覆灭的最后时刻最终反正，但无论他麾下的武装部队，还是围绕在他周围的政治精英，都受到了日本深刻的影响。很多缅甸人更是在日据时代才逐渐坚定了民族独立的意识。这段历史造就了缅甸人对日本复杂的情感。安倍参拜日军墓地后立刻会见缅甸昂山将军的女儿昂山素季，显然是在打旧情牌。

    两个月前缅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大将应安倍政府邀请率缅军高级代表团访问日本时，特地祭拜了「缅军之父」日本战犯铃木敬司。侵缅「南机关」头目铃木敬司少将Major general Suzuki Keiji，取缅甸名叫Bo Mo Gyo，意即「霹雳将军」。

    曼德勒（Mandalay）最有名的佛教圣地叫做曼德勒山，实皆山(Sagaing Mountain)位于曼德勒城和曼德勒山的西面。曼德勒城北是缅甸的母亲河伊洛瓦底江，江北群山成为一道屏障，当年驻守曼德勒的日军在此和英军激战，如今成为了缅甸，乃至全世界佛寺佛塔最密集的地方，人称佛教圣地。但是，其中有一座山上的佛塔不同一般，几乎全部都是日本人为二战阵亡日军的亡灵修建的——实皆山。

    1942年3月-4月，中国远征军进驻曼德勒，新38师师长孙立人一度成为了曼德勒城防司令。曼德勒和皇宫遭到了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市内设施付之一炬。1945年，盟军反攻时，日军在曼德勒负隅顽抗，皇宫和曼德勒成为一片焦土瓦砾。

曼德勒实皆山顶上日军的墓碑

    缅甸是日本三大玉碎战场之一，在曼德勒伊洛瓦底江边面积不大的实皆山顶上，日本人修建的佛塔比比皆是，数量超过100个，最大的面积超过200平方米，有10多米高，周边还有无数的日本师团联队和个人的墓碑以及写着为日本亡灵招魂的寺庙，甚至还有一块像桌子一样的石碑上镌刻着日军在缅甸的作战图等。每年的春、秋两季都会有大量的日本人在日本僧人的带领下来这里进行祭祀活动，为了不受气候影响，还在山下建了一个大礼堂来用于举行法事，还有一个礼堂，在礼堂底楼佛像的莲座前，立有一块纪念「大日本战殁英灵」的铭牌，更为甚者，这个礼堂的佛祖的手中托着的居然是一个死亡的日本军人的灵牌。如果说，在缅甸战役中，中国人是赢家的话，那么在战后关怀缅甸死者的亡灵上，我们无疑是败家。日本人战后在海外收集遗骨最重要的地点就是缅甸，据统计，日军在缅甸阵亡官兵高达19万，是日军除在中国大陆以外最多的国家和地区。据日本《朝日新闻》12月2日报导称，目前日本厚生劳动省正与缅甸政府商定相关协议，预计日本政府将于今年度内，在缅甸开展时隔30年的大范围旧日军遗骨调查。

    2013年1月2日至5日，日本副首相兼财务相麻生太郎访缅。期间，日本免去缅甸拖欠的约5000亿日元贷款，并于3月底前提供新一批500亿日元贷款。麻生还到位于仰光的一处二战日军墓地，祭拜缅甸日军墓地竟成友好象征。

    缅甸总统登盛和联邦议长瑞曼于今年8月1日分别接见安倍特别顾问率领的代表团，就基础设施建设、日本提供贷款、城市建设、迪拉瓦特区规划和土瓦深水港建设、通讯领域合作、农业领域合作以及日本进口缅甸农产品等事宜进行商讨。

    据日本媒体报导，今年11月27日，经信用调查公司帝国数据库的总结获悉，截止10月底，参与到缅甸市场的日本企业有280家，激增至民主化之前的五5.4倍。在此热潮推动下，日本三菱东京UFJ银行、三井住友银行、瑞穗银行等3大银行也计划于明年在缅甸开设分行。

    据缅甸主流媒体「今日民主日报」Democracy to day报导，随着日本企业投资缅甸，日语成为缅甸青少年学英文以外的首选。据从事日文培训班的公司透露，不仅在本国内学习日语的人数有所增加，到日本攻读的学生也比往年增多。去年，日本和缅甸签署合作开发迪拉瓦经济特区，日本有意增加对缅投资，从而增加缅甸青年的就业机会，因此，在仰光原来已有的10来间日文培训班迅速增加到近百间的培训班。一般青年人都抱着同一观点：掌握好日语有就业前途，他们相信日本投资的趋势将越来越强。缅甸-日本语言办公室主任杜鸠鸠奈说，在外国语学院里，攻读日文的比例大。许多十年级会考晋升大学的学生，选择就读函授班，头一年级即兼读日文培训班。大家认为，无论在日本求学打工或者在缅甸的日本企业里求职，懂得日文是一个重要条件。据杜鸠鸠奈说，每年至少送往日本攻读日文的学生有一个培训班（40名左右）。

    但日本在缅投资也不会一帆风顺。日本国际合作机构在去年底公布将在缅甸东南部泰缅边境开发经济计划，包括工业区、道路、水利发电、橡胶园等项目，目前已经有数家日本公司在当地进行勘测工作。缅甸克伦和平组织今年9月9日在仰光召开记者会，警告日本不要在缅甸东南部随意开发经济项目。克伦和平组织表示，日本投资方一直没有与当地包括克伦民族在内的少数民族对话，忽略了当地民族的参与，并且担心大型的开发将会破坏当地的文化及生态环境，加剧当地的民族冲突。钦邦甚至拒绝日本基金会援助，4个月前，该会挺进钦邦提出支持钦族民族战线地区大米救助，遭钦邦执政党联邦巩固发展党严词拒绝-反对日本人不远万里热心干涉钦邦事务。

林锡星 广州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